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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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的人群中，一模样贼眉鼠眼、个子矮小的男子正在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见人们都在全神贯注地听先生说书，无人注意他，贼眼男子眸中精光一闪，色眯眯地偷偷伸长手臂，试图在上楼女子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装作不经意地触碰被白裙掩盖的圆润弧度。

哪想到刚要得手之际，胳膊便被人狠狠抓住。

“哪个龟孙敢坏老子好事！”贼眼男子吃痛到表情扭曲，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声嚷嚷在满堂只有一人声的状况中尤其刺耳。

节奏被人突兀地打断，原本滔滔不绝的说书先生沉默了一瞬，循着众人的目光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一身朴素白衣、蒙着面纱的女人眉眼冷厉，白皙玉指隔着对面男子的灰色衣衫正紧紧制住他的手。

明明女人看上去四肢纤弱，并不有力，贼眼男子却感觉自己正被凶狠的猛兽咬住，一丝一毫都挣脱不了。

本以为是有好事者多管闲事，哪想到竟被身为当事人的女子当场逮住。

从未在白天失手，感觉丢了面子的贼眼男子脸色不由阴沉一瞬。

察觉到旁人的目光正望向这边，他细小的三角眼骨碌碌地一转，立即摆出一副茫然无辜的模样，“还不赶紧放开！真是莫名其妙，突然握住我的手是想干嘛，看上我了吗？想要嫁进小爷家门可不是你这种不矜持的女人能够得上的!”

一旁暗自自责自己没及时反应过来护住夫人的秋悦当即气得横眉怒瞪。

“满口胡言！你可知我夫人可是……”

“秋悦。”不想暴露身份的钟凝淡淡出声，拦住她接下来的话。

秋悦不甘地抿紧嘴唇，低头不语。

贼眼男子见状以为自己大获全胜，不禁面露得意之色。

这事身为一个女人是有理说不清的，哪怕他撒再离谱的谎言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不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差点被人轻薄了吗？这地方人多眼杂，要是这件事被人传出去，哪怕她是个良家妇女也可能在旁人的闲言碎语中变成被男人玷污了身子的不清白女人，人言可畏的道理想必她心底清清楚楚。

见白衣女人一直沉默不语，似是难以言说，贼眼男子的气焰变得越发嚣张。

他得意洋洋地刚要命令她放手，下一刻从手臂席卷上来的剧痛令他冷汗直冒，下意识蜷起上身尖叫出声。

围观人群见到这一幕，忍不住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场只有钟凝神情平静，仿若贼眼男子被掩盖在衣袖下的深红血瘀不是她施加力道搞出来的。

她冷漠地注视着对方的丑态，微微张口正要出声，就被从人群中走出的说书先生打断。

说书先生停在正对峙的两人之间，戏谑地挑起眉俯视贼眼男子，“依我之见，事实恐怕不是你说的这样吧。”

钟凝一顿，松了手，侧目望向布帽人。

刚刚没来得及仔细看，说书先生布帽下的面孔异常年轻，清隽白皙的面容倒显得他下巴上的那抹胡须有些突兀。

说书先生摸着胡须，话锋一转，“先不论我相信小姐不会做出有失名誉的事，倒是你——我好像似曾相识。”

贼眼男子正吃痛地摸着手臂，闻言愣道：“什么？”

“最近好像有个采花贼很有名，总是在夜半三更袭向小姐们的闺房，然后几次连门都未进就被侍卫发现乱棍赶了出去。”说书先生意味深长，“只是我不曾想到这个不聪明的贼晚上得不了手，竟敢改在光天化日之下去占小姐的便宜。”

这意有所指的话令贼眼男子心头一惊，故作镇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别空口无凭诬陷人！”

说书先生笑了，“我可能没有诬陷人，官府那可还挂着你的画像呢！嘴旁有颗豆大的痣，这说的可不就是你吗？”

噗嗤——

也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时间低笑声此起彼伏。

贼眼男子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晚上翻车了白天也要翻车，刚想脚底抹油开溜，不远处便传来一声怒斥。

“大人就是他！”

众人望去，只见茶楼门口一个女人正满脸愤恨地隔空指向贼眼男子。

她身旁站着几个穿着衙门衣服的带刀衙役，此刻正面色不善地望向女人手指的方向。

旁人不清楚，贼眼男子哪不清楚这女人的身份。

她可不就是他一个时辰前在街头瞧着身姿不错就去占便宜的对象吗？万万没想到她当时隐忍着闷不吭声，事后居然有胆子去报官！这是怕自己当场斗不过他就在背地里去找更强有力的帮手帮忙吗？这回旋镖来的真让人猝不及防！

贼眼男子顾不上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臂，在衙役来抓他之前想趁人多溜走，哪想到迈开腿的那瞬间被人绊了一脚。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说书先生收回腿，笑眯眯地看对方摔了个狗吃屎，“我腿长得太长了。”

贼眼男子心有不甘地被衙役带走了，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说书先生一眼。

说书先生摸着胡须毫不在意，转头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的白衣女人，温和地问：“你没事吧？”

钟凝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

她本想自己教训一下那不长眼的小人，没想到说书先生会上前帮忙，还引出这样一段精彩好戏。

不过这倒让她发现了一些其他事，钟凝若有所思地看着说书先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