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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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束目色略显诧异，宿微玉容不得他多想，再一次问：“若我找不到我爹爹，你会丢下我走吗？”

她神色极为认真，余光瞥了眼周束身上半搭着的衣服，然后就势钻进他怀中。

周束动作微顿，沉默着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而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方向，道：“回去睡觉。”

宿微玉的力气没他的大，被转过去，又自己转回来。

外衫有些大，随着她的动作险些滑落在地，周束眼疾手快抓住衣服，重新披回她身上，然而宿微玉提步向前，避开他的动作，继续任性依靠在他怀中，道：“我总不能一直把你扣在宿府里吧，但真要放你走，还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恐怕都见不到了，我的心也没那么冷，我还是会舍不得的。”

她语音低沉，略带着一点酸涩，但避开周束的视线，神情毫无半点波澜。

“回春堂离我家多近呐，你想回来就回来，但是既安界那是什么地方，从前我都没听说过，问你你也不知道，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吗？”

周束道：“不是一个人。”

“哦，对，是两个人。”

宿微玉闭上眼睛，幻想隔在两界之间的无尽月海就在眼前，她每日试探都得不到回答——这不重要。她睁开眼，重新起身与周束对视着，嘴角终于扬起一点微不可见的弧度，略显乏倦地低声一笑：“这样吧，你把我藏起来，一起带过去行不行？”

此话一落，周束手上的力气明显上涨了一些，他将宿微玉身子扶正，直视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宿微玉觉得周束下一刻就要脱口而出询问她是谁，然而，他很快松了眉，薄唇轻启：“我不会丢下你的。”

“真的？”宿微玉面露欣喜，“那你是要带我一起去了？”

周束摇头，看宿微玉一瞬间失落下来，又点头。

“拉钩。”

宿微玉伸出包成一个球模样的左手，周束眼皮子直跳：“这似乎不太方便。”

“方便的。”宿微玉异常肯定。

随口说的诺言还不至于天打雷劈伺候，真正敬告人心的是其实是这简简单单的仪式。

周束眉眼中渐渐染上一丝沉静，他伸出手，对着宿微玉的手比了个拉钩的姿势。

宿微玉心满意足，仪式做完，她趁热打铁，给周束吹耳边风：“还有阿清，不如你去找柳前辈说说好话，也教阿清一点本事？”

“……”

周束脸上终于出现了变化，他料到宿微玉这幅模样是有事相求，原以为是为了自己，到最后才发现其实是为了阿清。

他就说，自己待她这样，她怎么还会担心被抛下。

宿微玉道：“他之前是怎么选中你的，你去问问他，看看阿清行不行。”

寄人篱下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就这一点测试天赋的小事还要她低声下气去求人。

宿微玉不禁暗暗叹气。

那老头看她不顺眼，除非周束开口，否则自己没那么容易从他那边讨到好处。

现在答应与她同行，也是因为能从她身上占到好处，等到了能甩掉自己的时候，他估计头也不回就走了。

“我没有法子。”

周束拒绝得干脆。

宿微玉皱眉：“我不信。”

周束：“我真的没有法子。”

宿微玉语气微软，有些懊恼道：“不行，你必须有。”

周束：“……”

撒泼打滚是真的有用，宿微玉皱着眉苦着脸又重复一遍：“你必须有。你骗我的，你其实有吧？”

周束：“……”

他无奈：“我试试。”

宿微玉立刻换了副振奋的神色：“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早些去歇着，我也去睡了。”

周束：“……”

她二话不说就将门关上，没有给周束一点说话的机会。

门外风声渐起，隔着门窗并未闻见周束离去的声音，隔了一阵，宿微玉贴在门上，想偷摸着听听外面的动静，不想耳朵才靠上门，周束便伸手，“咚”的一声敲在门上，轻声警告：“快去睡，不许骗人。”

宿微玉：“……”

柳老头翻了黄历，特地挑了个好日子上路。

他说要最好的马做车驾，宿微玉没还价，一口答应下来，置办事宜全权交给周束和阿清，宿府那边她留了几个听话的管宅子，其余人则是给了一大笔钱财将他们遣回家去了。

临行那日她以寻父之名谢辞县官，竟惹得一众人垂泪泣别。

听闻县官老爷最重孝道，宿微玉这才开了眼，她说一句“我去找我爹”。

县官老爷闻言当场涕泪横流，说后面的事他会帮忙安排，宿府他派人照看，一路走过去，他也会让各地同窗帮扶，这可是给宿微玉省了好大一番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