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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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秦易把林谨文放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拿出一包牛奶热了热，待重新放凉了些，便拿注射器用的针筒抽了满满一针筒，然后就像喂小猫似的，一点一点推到林谨文嘴巴里去。

好半晌林谨文的喉咙才会动上一动，秦易耐心的等着，时不时拿干净的毛巾把那些没来得急咽下去的牛奶擦掉。

待小半碗的牛奶喂完，又拿出医药箱来，取出碘伏，慢慢的给爪子消毒。

之前在游乐园没看清，原来四只爪子上的肉垫早已磨破了皮，渗出血丝来。

秦易看了一眼闭眼沉睡的林谨文，慢慢的道：“小时候那么怕疼，跌倒了要哭，扎根刺要哭，被虫子咬了要哭，大人的巴掌还没落到屁股上，就嚎的整个院子都能听见，没想到后来竟做了医生。”

“做医生挺好的，家里大人放心，自己也有前途，还能救死扶伤、积德行善……”

说到“积德行善”四个字，秦易心里沉了一下，深深叹了口气，转换了话题，“你小时候就爱臭美，还和隔壁的小妞妞比着谁头上的花最漂亮，结果把林奶奶养的花全给祸祸完了，最后被蜜蜂追了两条街，还在额头上叮了两个大包，然后……”

想到了好笑的事，秦易低头笑了一会儿，直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然后被班上的同学叫了一个学期的龙王三太子，你那时候……怎么那么皮呢？”

拿干净的湿巾把林谨文浑身的毛毛擦了一遍，然后起身走开，不一会儿又回来，两只手里捧着一大堆形状各异的东西，上面还缀着长长的绳索。

他把这些绳索调好长短，一条一条的戴在林谨文脖子上，温声道：“这是我去求的平安符，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昏昏沉沉的林谨文能感觉到身边有人，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有千斤重，全身上下都像是被封印在一个壳子里似的。

是不是……我就要死了？

好遗憾啊，还有一点点难过，有点想家，好想爸妈啊！以后……大概……再也见不着他们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我，就让他们以为我失踪也好，远走他乡也好……

林谨文眼角里沁出一滴泪来，很快又被一张纸巾悄悄带走。

大约到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房顶上传来咚咚咚的声响，有时候急促的快响两下，有时候隔半天才能听到一声。

林谨文鼻子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身上的壳子松动了一些，眼睛也有力气睁开了。

这大概，就是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吧，他想。

身边的秦易正靠在沙发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眼下两个黑乎乎的眼圈，嘴唇上都爆起了皮。

他睡的极为不安，时不时皱两下眉头，像是梦里都在烦恼。

林谨文慢慢的爬了起来，坐正身体，对着憔悴不少的秦易张了张唇，无声的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所做的一切。

他慢慢爬下沙发，缓步走在地板上，胸膛里的一颗心被什么牵扯着，总有些不好的感觉，是死亡吗？是对自己死亡的预知吗？

突然头顶上又是咚的一声重响，然后就再没有声音了。

林谨文仰起脖子，朝房顶上看了看，最后又看了看沙发上的林易，然后转身走向房门。

他想要去看看，他得去看看，要同这个世界告别了，总得……为它做点什么。

秦易所在的单元是一梯两户的类型，中间两部电梯，边上有一道安全门，一条步行楼梯连通着楼上楼下。

电梯的按钮对一只病怏怏快要死掉的小猫咪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可能够得着的任务，他想了想，转身就走向了安全门。

安全门的门锁不怎么灵了，关不上，半敞开着，林谨文抬头朝上看了看，看着暗夜中嶙峋沟壑的楼梯，定了定心神，开始往上爬。

爪子上的伤口被楼梯这么一磨，又爆开了，开始剧烈的疼痛，一阵比一阵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