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恶魔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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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之城？

白持脸上的笑容一滞，折扇摇摆的速度更快了。

这通源所说的，和商会中传来的信息不一样啊。白家商会在仁德城中的分会传来的消息明明是“仁德城名副其实”。

他又扬起笑容，听通源继续道：“仁德城对外的名声很好。”

“可是只有长期生活在城中的人才知道，”他喘了口气，“平静祥和的‘仁德’之下隐藏的——”

“数不清的罪恶。”

通源的瞳孔放大，神情痛苦狰狞，仿若陷入什么久远的回忆中，他嘴唇颤抖着，几次想要开口，却又吞咽了回去。

四人一时都沉了神色，相互对视一眼，不曾催促，静静等待着通源说话。

唇肉磕在牙齿上，铁锈味在口中蔓延，通源一下子回了神，他睁大双眼，连身上梆硬的肌肉都跟着震颤，这一瞬间，他的身形和脸仿若没有那么矛盾了。

“发现有修士失踪，是在三个月之前。”

“仁德城以灵植出名，很多人都会慕名而来购买灵植，我没什么本事，只一身侍弄灵植的本事还算不错，因此常常养一些灵植在市集摆摊兜售。”

说到这里，他眼神舒缓起来：“因侍弄的还算不错，也积攒了一波老客户，常常是灵植刚拿到市集中，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被老客户包圆，生活过得还算可以。”

上嘴唇和下嘴唇又磕在一起，他吞了吞口水，继续道：“第一个失踪的，是我每次去摆摊都会来捧场的一个老客户。”

“她叫闵姜。”

仁德城紧挨着一片广阔的森林，名为妖林。

闵姜就靠在妖林中猎杀妖兽为生。

每次用妖兽换了灵石，便会来他这里买一株灵植回去，日日如此，次次如此。

可是三个月前，通源连续等了闵姜半个月，她却一直都没有出现，那几天，他日日去市集摆摊，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来购买灵植的修士，闵姜却始终没有出现。

通源本以为，闵姜是厌了他养的灵植，也厌了他，可是那天……

通源的眼睛泛起晶莹的泪光：“我与闵姜早有了默契，她又怎么会不告而别？！”

“那天，我打算去妖林中寻她，还未到妖林，一群人就匆匆从妖林中退出来，身上都挂了彩，神色异常惊恐。”

“他们说……”泪水顺着他细白的脸滑落。

“他们说妖林吃人！消失的修士都是被妖林吃了！”

“多可笑！”通源扬起头，看向碧空中高悬的太阳，“我从小在仁德城中长大，妖林中虽然妖兽多，但是实力都不会超过元婴期，怎么可能出现他们口中的吃人？”

阳光刺眼，通源执拗地盯着天空中的白色暖光：“我知道，他们一定是看见了什么。”

那群人的表现很不对劲，不像是被“妖林吃人”给吓到了，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人在做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情。

其中有一人与通源相熟，那天晚上，他便趁着月色偷偷寻摸到了他的家中，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通源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件事一定和闵姜失踪的事有关。

他块头虽然大，但是却练就了一身好轻身藏匿术，夜色朦胧，是最好的掩体，通源借着月光轻轻落在那人家中的房顶上，却看见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也是有因为这件事，让他下定决心从仁德城中逃出来……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他久久不说话，即墨婵性子急，扒着桌子问他。

通源看向四人：“我是个胆小鬼，所以才会放下闵姜的仇恨不顾一切地从仁德城中逃出来。”

“诸位，现在的仁德城是一滩泥泞的沼泽，进去了，就不一定出的来了。”

眼看着即墨婵急得就要用茶水泼人，白持“啪”地一声把折扇按在桌子上：“通源道友，按照我们的约定，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余下的，自然就不用你担心了。”

通源抿着唇：“我看见，”他闭眼又睁开，看了太久的太阳，闭上眼睛时，那太阳好似也进入到了他的眼中，“那人被切断了手脚与舌头……”

他声音沉下去：“挖空了灵根，倒在血泊之中……”

……死不瞑目。

闭上眼，那人的惨象仿佛还印在自己的眼中，通源抖了抖，觉得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就像索命的厉鬼，日日扰得自己不得安眠。

午夜梦回之时，那人的脸常常换做闵姜，勾着他，缠着他，流着血泪，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口中只剩一截短短的舌根，灵根之处，同样空空荡荡的……

“那之后，我又去探查了一次。”

“尸体和血迹都消失了，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一样。”

“屋中值钱的东西都被带走，衣物也不见了，好似家中主人离开仁德城，长期外出一样……”

“那天和他一起回来的几个人，我也去看了，”通源声音越来越低，“家中都是和我认识的那个人一样的布置……”

梁清安看着他：“把人灵根挖掉的那个人，你没有看见吗？”